“夏日無君子”,所以四季當中最不喜的便是這夏季,更兼其中還夾帶著惱人的雨季。而今年的雨季更是百年未遇的長久,幾乎長得天荒地老了。
又修路了,每日上班只能從老城區的小巷子裏穿行,逼仄的巷子走得七彎八拐、拐彎抹角的。上班路上,個個行色匆匆,不是我差點撞著人家,就是人家差點撞著我。通常都是相視一笑泯恩仇,可是也會遇到犯嫌人說犯嫌話。原本受到驚嚇的小心髒更加不爽了:這倒頭路什麼時候才能修好啊!走在巷子裏,差不多都是走在巷子人家的屋簷下。遇到下雨,特別是最近的大雨、暴雨,就如同走在瀑布裏。一路走過去, 連心都潮濕了。其中一處拐角有一蓬淩宵,低低的垂下來,連我這樣小個頭的人都要低頭才能過去,每天早晨都是一地的落花,不知道是被雨打落的,還是被粗心的 行人碰掉的。淩宵被雜草們包圍得水泄不通,豐沛的雨水滋潤得這些雜草瘋了似的長,長得暢快淋漓。在清晨乾淨的、水靈靈的空氣中仿佛能聽見它們“痛飲黃龍” 的聲音,也仿佛可以聽見它們快樂的笑聲,風中的搖曳可是它們輕盈的舞姿?對於一株雜草來說,這樣的好日子,須得這樣恣意。
不由得撇一撇嘴,它們的快樂豈不是建築在我們的痛苦之上?
老天是不是故意的,經常是在上下班時間下雨。 偏偏禍不單行,還常常會被疾馳的汽車噴一身泥水,到單位得把衣服全換掉。這樣一折騰,心情都不好了。有一天早上上班,穿了白色的棉麻襯衫,站在電梯口等著電梯,一位男同事經過身邊說:濕身了啊?我隨口附和:是呀是呀!等進了電梯看見鏡子裏的自己才知道,原來人家不是開玩笑,我去!
總算等到暴力梅功成身退,可是還沒緩過氣來,又被酷暑撂倒了。恨不能“蒼天啊大地啊”抹上一把辛酸淚,以頭搶地耳。能不能用說的啊,別這麼暴力行不行!但凡有一點點本事,都想著橫行霸道欺負人,跟誰學的呀?
不期然地,懷念起綿綿雨季。
“下雨了”,有的時候是一種很好的藉口,比如有不想做的事、不想去的地方或者不想見的人,都可以這水解蛋白 麼說。想起那個約酒的人:要來就來吧,明天可能會下雨了哦。下雨,就更可能不來了;再不來,酒都要變味了,還是早點入肚為安。兩、三年前的夏天,和朋友們去醉翁亭,下山的時候飄起了小雨,當時不由就想起這兩句詩:要來小酌便來休,未必明朝風不起。同行的朋友中有人真帶了酒的,想與太守飲,卻沒喝得起來。時過境遷,物是人非,不喝也罷。張愛玲在《小團圓》裏寫道:“雨聲潺潺,像住在溪邊,寧願天天下雨,以為你是因為有雨不來。”那樣一個獨樹一幟的女子,遇見愛情,也與尋常女子一樣低到塵埃裏去了。
人艱不拆,是一種善良。
寧願天天下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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